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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槐树的自白
2019-07-22 | 文章来源: 原昭          【 】【打印】【关闭

  我是一棵大槐树,成人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够抱住。我已经在这个地方站立了很多很多年,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黑夜白昼交替,我醒醒睡睡,这一次醒来,我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冬天时,我的树枝干枯掉在地上,一个被小女孩叫做奶奶的人会把树枝收在一起烧火做饭,用我醒来时就在那里的土火炉,我猜距离现在应该有几十年了;夏天时,我变成绿色,浑身长满树叶郁郁葱葱,奶奶会搬出小竹凳坐在我的脚下,手中摇着蒲扇,旁边是与土火炉年纪差不多的土坯房,似乎是在我的遮挡下乘凉;每到晚上,女人们都或做着白天未曾做完的家务,或三三两两坐在我的脚下扯着家长里短。

  闲暇时,我喜欢四处眺望,我看到这个村子的西边靠着山,每到下暴雨的时候,村里的道路都会变得泥泞,路中间是水流冲刷出来的浅沟渠,水流顺着地势汇入一直就在那里的水渠向下流奔去,我还曾看到有人被水流冲到5里外的村子才被救起。

  院子里有个年轻的女人,小女孩叫她妈妈,她穿的外套总是宽松肥大,垫肩显得肩膀很宽,并且以灰色为主,虽然比我上次醒来时看到的人类衣装轻便,但实话实说不是很能衬托女人的美丽,心里有点不情愿看到小女孩长大后也是这样的衣着;还有个小女孩叫做爸爸的人,他们应该是夫妻,他则总是穿着老式的确良衬衫和绿色的衬衫,是他几年前离家回来时穿着的。冬天时,爸爸开拖拉机拉运货物会穿上看上去十分笨重但估计很暖和的军大衣,戴上能够护住头和耳朵的雷锋帽。

  啊我好像记起来了,这两个人我都注意过。他们相识前,爸爸在高中毕业后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走了,据说叫参军,两年后回来了。随后每天开着四个轮子的拖拉机拉运货物;妈妈则在高中毕业成为教师,闲时跟她的爸爸去卖很香的羊肉,骑着带横梁的老式自行车去往40公里外的市里,需要凌晨4点出发才能在那里的集市开始时做好准备。

  后来两个人结婚了,那天两人都穿着西装,很常见的样式,一粉一棕,妈妈的红色头纱和粉色围巾,爸爸的红色毛衣和花色领带,是他们衣着上最喜庆的部分了。爸爸去了妈妈在的地方把他漂亮的新娘接了回来,二人进门时还跨过了火盆,我隐约听见这寓意着远离不详,家庭兴旺蓬勃的意思。后来我打了个盹,再醒来时这个地方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生活习惯和风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已经在那里几十年做饭用的土火炉虽然还在那里,但已经被各种奇形怪状、名字也奇奇怪怪的电器替代,很少被用到了,什么电磁炉、煤气灶、烤箱、电饼铛等等。好的一点就是不会再因为做一顿饭搞得整个人灰头土脸,饭桌上餐食的种类和色香味更多更好,似乎他们已经不像几十年前只是简单的吃饱饭了,好像在追求着更多的东西。

  这是一个夏天,天气炎热起来时,我看着空荡荡的脚下,不懂为什么没有人来乘凉。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的土坯房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四方方白色的石头房子,丝丝缕缕的凉气从窗户透出来,竟让我也感觉到丝丝凉爽。原来,他们的屋子里有一个叫做空调的东西,冷气十足。好吧,他们好像不再需要依靠我脚下的那一点阴凉度过炎炎夏日了。村子里的道路全部变成了柏油路或水泥路,雨季时不再泥泞,水渠被重新修缮,渠旁种上树木,村子里再没有积水,也没有人失足滑落。

  他们的日子一如往常鸡飞狗跳,却已经不只围绕着锅碗瓢盆打转。每到晚上村委会大院里总是异常热闹,大家或跳着广场舞和广播体操,或走一走伸展活动自己略显疲惫的身体;村里开始每年都筹款举办祭祖活动,村民们总是自愿组织表演节目,村委会还请来戏剧团唱几场大戏,这几年陆陆续续也听过了以往听不到的京剧、豫剧、黄梅戏等。人们的业余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令我欣喜的是,她穿的衣服完全不同于她的妈妈,甚至年纪已经渐长的妈妈同年龄的人也都不再只穿着单调的衣服,大街上各种类型,各种颜色的衣服随处可见,冬天也不再只是军大衣的世界,甚至已经看不到军大衣,满目呢子大衣、羊毛大衣抑或时髦保暖兼具的羽绒服,他们似乎是这样叫的。我看到年轻如长大的小女孩这些孩子,浑身洋溢着青春的光华,热情乐观,似乎很是不同于她妈妈那一辈人。

  偶尔低头能看到我脚下来来往往拉运货物的车仍然是四个轮子,却不再是拖拉机,而是很大的大卡车;村子离市区依旧很远,人们却不再骑着自行车前往,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这些长相相差不大却各有各的名字的交通工具,每一种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

  一阵喧闹声传来,将我从沉思中惊醒,一长排装扮美丽的小轿车从远处驶来,隐约听见聚集在我脚下的人们说着“……酒店”、“12点……典礼”、“……好幸福”,这时我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将盖着洁白头纱、身穿纯洁美丽的婚纱、手捧捧花的女孩牵出来坐上车,一群人欢笑着上车驶向某个方向。这个场景与我曾看到的小女孩父母结婚的场景很像,却略有不同。我的好奇心被激起,随着看过去,这确实是一场婚礼,却是大家齐聚在酒店,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的流水席;不再单纯依靠大红表达喜悦和祝福,不再跨过火盆,而是新人选择自己喜欢的样子出现在这个人生中重要的一刻,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我是一棵大槐树,成人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

  作者:原昭  17硕2班 (2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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